头长龙角的巨大山猪沉声道:“掌珠老儿若临死反扑,即便能护住其他人,这伯山恐怕也得坍塌大半,于木墩城无疑是灭顶之灾。”
“倒是一个称职的山神,若掌珠老儿敢反抗,拿景墨缘要挟就是了,说到底还是你狠不下心!窝囊!”老妪讥笑一声,头顶发髻散开,根根白发硬如钢针,“那些竹果上的毒杀咒印,老身已尽数剔除,当然,拿走一颗作为报酬,不过分吧?”
“老身先走了,若有贪狼一族和食萍之主的消息,自会传信于你,怕就怕这次的敌人,不止他们。”
不等伯山公再说什么,白仙婆婆就蜷起身子跃下山崖,像极了一颗滚落的白色板栗。
待白仙走后,一条大鱼才鬼鬼祟祟从云海里冒出,有趣的是它头戴帝王冠冕,龙须颀长,一身赤金色鳞片在晨光下晃得要闪瞎眼,它一张嘴,金牙就和玉藻珠帘交相辉映,让人只觉豪气,“山神大人您也不说说那老太太,每次净想在我这占便宜,不是扒鳞就是想扯下一串珠子,敢情她那背青岭就没宝贝似的。”
伯山公苦笑一声,心想你要抱怨就不能等那老太太走远先?合着自己就能在白仙面前讨到好似的,没看到她不是直接回背青岭,而是大费周章地现出原形滚下山,不就是为了顺手把自己这伯山的药材再薅几把走吗?
“没事,老太婆聋着呢!”京鲤豁达笑道。
一根雪白钢针笔直射来,擦过京鲤头顶的冠冕,钉入云幕,留下一个大洞。
“大老爷们尽在背后碎嘴,真当老婆子我好欺负呀?”白仙婆婆落在山中客栈旁,跟不倒翁似的左右摇晃片刻才卸掉冲力,她手里拽着一把药材跟菌菇,边啃边对蛤蟆婆婆打招呼,“老妹儿,看我给你带了啥,全是伯山公那珍藏的药材,正好给咱俩补补。”
“老姐姐?没胃口啊。”蛤蟆婆婆垂头丧气道。
白仙婆婆难得正色道:“人生在世,心灰意冷是常事,但万不可一蹶不振、浑浑噩噩,否则活得越久,吃苦便越多,你我都不是不谙世事的年轻人,该懂得这个道理!”
蛤蟆婆婆看了眼吞噬了頔哥的老枫木,轻轻点了点头。年轻夫子站在树下,白衣脱尘,若不是表情太过失魂落魄,定会被误认为是谪仙人,在他手上,捧着一只鹿角面具。
白仙婆婆看到秋斋,难得目露欣赏,“京城当官的,却跑到这穷旮旯自找苦吃,终于出了个像样的读书人。”
秋斋抬头望天,双眼淌泪。
寻方蟆子们离开树冠,就像离巢的晨鸟,一路盘旋升空,亲昵地围在京鲤四周。
京鲤咽了口唾沫,瞪着云幕中央的那个大洞,惊魂未定道:“听您的吩咐,我一直游历在外,可惜没找到贪狼一族的老窝,但发现了一个人。”
“谁?”伯山公问道。
京鲤犹豫片刻后,答道:“应当是当年那位游方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