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珠玉在盘,越是珍惜,越经不起细数。
掰着手指头算,距离山神节也没几天了,阿立有时会爬到背青岭最高的大树上,眺望木墩城,没等来表哥涛郎,倒是食萍之主常来逛荡,他似乎半点不惧城中那位游方道人,每次来见阿立,手里大包小包,装的是烤鸡、蜜饯,还有枣泥包子,都是城南才有卖的吃食。
但每次,独眼跟半面,还有那几只刺猬都会躲得远远的,就连猩红小兽也不肯出来。
阿立实在好奇,见食萍之主心情不错,起码没有发疯的征兆,就问道:“你是怎么避过木墩城结界的?”
“那结界确实会压制妖力。”食萍之主手指卷着一缕长发,撇了撇嘴,“可又不是去打架,妖力没了就没了呗,那些不敢去木墩城的,要么是心里有鬼,要么是道行实在低微连人形都难维持,当然,本座每次都是分身去木墩城。”
阿立眉头微皱,“这么说,经常有妖怪潜入木墩城?”
食萍之主就没什么能不能说的忌讳,坦诚道:“不算多,毕竟木墩城也不是啥子宝地,这周遭十万大山,伯山跟背青岭搁里头可不显眼,再说了,你人族的烟火气,也就是俗气,是最污染天地灵气的了,一般妖怪都避之不及!不过狐族啊,还有伯山公的侄女苦夏啊,是你们木墩城的常客了。”
阿立恍然,同时更清晰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在木墩城外,有高不可攀的伯山,有柳暗花明的背青岭,还有十万大山,更远点,有人族的繁华都城,有屹立沙场的晚颜关,而自己,不过是木墩城一个见不得光的小角色罢了。
食萍之主拍了拍阿立的脑袋,丢了只烤鸡在他怀里,“对了,你说好笑不好笑,那群愚民都在说卜家那丫头是女宫鸠,真真是笑死本座了!药老头能给蛮小二以佛珠护体,屏蔽阵法,还管不了自个儿的孙女吗?”
阿立把烤鸡放到一旁,决定等会儿给独眼它们尝尝,他还是没忘记頔哥的死跟食萍之主有关。
“不过木墩城确实有只女宫鸠。”食萍之主拈起一只碳烤田鸡,昂着脖子扔进嘴里。
阿立竖起耳朵,忐忑追问道:“是谁?”
食萍之主定定望着阿立,没有说话。
······
······
日薄西山,城西难得热闹。
山神节会连办七天,不过今年有那位游方道人在,提前欢庆也不足为怪,这时一些壮汉聚在山脚那儿的银杏林旁,几个莫府家丁正监督工匠修缮并垒高戏台。
几个人抬着一座车厢大小的走马灯,就像在抬花轿,走马灯大如屏风的灯布绘着梅兰竹菊等雅物,六个角又各自挂着一盏小花灯,而像这般大小的走马灯,莫府还有五个,寓意着六六大顺。
明天正午,春妮将在戏台献唱。
“要不把木板撬了吧,重新铺。”包工头看着焦黑的木板,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时间上也来不及,看来得通宵干了!”
河马姑娘力气大,也来搬木头挣零钱,人高马大一姑娘扛着几根梁柱,反而比周围的大老爷们还硬气,“呸!戏台都快塌了,也没烧死卜桂那妖鸟!”
有人心虚朝不远处的卜家药铺望了眼,之前蛮小二被吊在院外,就像一只被倒挂在烤炉里的羊,有气出没气进,来来往往不少人瞧见了,可不都提心吊胆没人敢上前劝,“小声点!”
“老娘怕啥!”河马姑娘将胸脯拍得震天响,嗓门不小反大,“赶明儿就去游方道人那儿告状!定要斩了这妖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