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怜这个女人?”众狼既对事实感到荒唐,又对蛮小二的顽固态度心生厌恶,“蛮小二,你竟敢背叛我们?”
“随你们怎么想!”蛮小二满不在乎道,浑身肌肉膨胀,毛发如草般浓密生长,就要重新现出妖形继续抵抗。
慈婶柔声道:“别忘了,哪怕在这个关卡,留灯道人的本命符器可一直在城北。”
贪狼们望向那株灯树,心生警惕,错愕道:“留灯道人是在护着你这婆娘?”
“想必诸位也不想为我这将死之人陪葬吧?”慈婶浅笑着反问一句,她至始至终,都一副淡然可亲的神色,分明一副农妇打扮,可身上那种心如止水的从容如同清泉,似乎岁月能掠夺她的生命,却夺不走她的优雅。
“该死!”贪狼们很快就有了计较,迅速退离,跑去城西助战。贪狼们能接受战死,但并不盲目寻死,虽然不甘心,但若留灯道人真一直在关注这边,那冒死杀虞慈这个废人并不划算,反倒是新来的那个妘姓女子,仗着符器“三尺剑”就有恃无恐,那才是真正的威胁。
蛮小二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事实上他早已是强弩之末,这些年在木墩城,妖力始终被压制,如今虽自由了,可就像一个人坐久了腿会发麻,一时半会儿难以彻底恢复。不过蛮小二好歹是狼王的胞弟,被囚在木墩城多年仍比寻常贪狼要强,但也强的极其有限。
“辛苦你了。”慈婶感激道。
蛮小二下意识就要破口大骂,可刚回头,就注意到顺着小河赶来的食萍之主,赶紧闭嘴。
慈婶看到儿子,笑着刚要起身,就因虚弱重新瘫回椅上,“阿立。”
“娘,你怎么了?”阿立跳到岸上,河畔的泥地湿滑,一个踉跄差点跌倒,阿立几乎手脚并用往前冲,飞一般跑回自家小院,“怎么一下子老,老这么多······”
“你自幼靠药汤续命,娘亲又何尝不是呢?”慈婶捧着儿子的手,神情愈发柔和,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些,“你应当也晓得了,娘曾经是符修,能活下来已不易,这些年其实没少偷偷吃药。”
“小慈,只要你愿意收我做侍灵,我愿意签订最最刻薄的契约,身为草木精怪,我的本源富含生命力,未必能让你恢复以往的境界,但起码还能帮你做回符修!”食萍之主红了眼,急道。
慈婶轻缓又坚定地摇摇头,“小萍,谢谢你,我能走到今天,已知足了!”
独眼跟半面对视一眼,皆一副见了鬼的神情,蛮小二更是差点笑喷,小萍?什么鬼?要说不合适吧,可食萍之主这不男不女的样貌,那是名副其实啊!可要说合适,这土包子小名也配不上这魔头身份啊!
自己难以启齿的小名被当众喊出,食萍之主也顾不上害臊,苦口婆心又劝道:“让我做你的侍灵,百年寿元,不,起码数百年,唾手可得!”
“娘,要不听食萍之主的吧!”阿立看着娘垂垂老矣的模样,实在于心不忍,“娘,做个符修可是我一辈子的心愿,这么好的事,轮到你头上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你不懂,娘也是时候去找你爹了。”慈婶爱抚阿立的脸颊,又看向躲在一旁的猩红小兽,神色复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娘有,阿立你也有,也唯有自己选择的路,走起来才最顺心,它未必平坦,或许坎坷甚至长满荆棘,但起码不会后悔。”
“人活一辈子,不看久不久,只看值不值。”
食萍之主听见这话,心如死灰,哪怕不敌岁月苍老,小慈也依旧是小慈,依旧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敢只身杀入狼群的女子,她的执拗,没人能改。
“接下来,娘要告诉你身世,隐瞒了你足足有十八年的身世。”说着,慈婶将手中玉玺塞到阿立手中,玉玺雕刻着四个字——云起龙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