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天和又细致地朝周围打探了一番,刚才那人影自己明明是盯着过去的,可以说是没脱离视线,但他……就像从世界上消失了般,难不成是看错了
他越过调查队的视线回到芷卉和容愿的旁边,蹲下身轻抹灰烬,稍稍捻了一捻,只觉这火并非寻常之火,他便知道……事情可能不会那么简单……他
再度抱起容愿,转头对芷卉道:
“那姑娘麻烦你了,稍后我便启程和你一同去阳平,算下来一夜的路程便能赶到,避免夜长梦多……而金州和这容府的事情背后可能牵扯过大,有我调查便可,你只需带着容愿离开,和这件事撇得越远越好!”
“哦……知道了。”芷卉紧跟在净天和的身后,用袖子悄无声息地拭去了淌过脸颊的泪水,容家被毁,自已何尝不是无家可归容凡、兰颖初双双殒命,虽没有血缘,但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又怎能没有感情!
只是自己该是坚强,相对于容愿来讲,不配哭闹,不配因此而伤心罢了……
寅时,平阳,城中旧宅——
“姑娘,这儿环境有些简陋,等下我叫人稍加打理下,供居住是没有问题的!”净天和拄着腰环顾了四周,平时收拾着些客栈的杂物,冷不丁干着这些搬床铺清重灰的苦力活还真有些不太适应:“等过段时间,家具、绿植、水井什么的都会备齐的,所以不用太着急……眼下能安顿下来才是!”
“嗯,谢过净先生!这些够用了……”芷卉强咽下感动的泪水道:“等日后小女子带容愿安稳地定居下来,定登门拜访,携礼道谢!”
“那倒不必,容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些微薄之力却难以填复心海……罢了罢了!”
净天和见这宅子内没有其他事情能够安排,过了晌午便匆匆回到金州。
芷卉静静看着熟睡的容愿,抚摸着她身下那干净柔软的床褥,至此那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往后只需要想着如何解释这一切,并利用时间去淡化伤痛即可。
她把那一袋包裹展开,走得太急,所以能带走的首饰并不是很多……即便当时容老爷答应过,可以将府内上下的所有值钱之物全部带走,但出于自己的良心,芷卉也仅仅拿走了这些年自己积攒下的并不值钱的银簪和带着瑕疵的珠串……毕竟她总觉得,容凡一定还会回到容府,这一切不会像他临走时说的那么决绝沉重……
只是这一切终究还是幻想罢了。
芷卉摇了摇头,也不再打扰容愿难得的安宁熟睡,拿起那些盘缠,狠下心向着当铺走去。
容愿并未沉睡,更未晕过去,只是痛于悲伤不愿移动半分而已,她把这一切都听在了心里,泪水控制不住地在眼中打转,干涸了,便再流,泪流尽,又干了过去,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那小小的眼眶间再次集满了泪水,她不敢接受这事实,更不敢睁眼看一看这真实的世界,她知道,只要乖乖地躺在这儿,听话,不闹,娘亲自然会走过来,用那宛若春风般的细腻素手将她唤醒。
她闭着眼缓缓坐起,慢慢地靠在床柱上,与其让泪水难受地憋在自己的身体内,不如让它沿着脸颊滴答地流下,流到裙摆上,流到床褥边,最后深扎在这沉重的土地里面。
不知过去了多久,容愿终于忍不住性子,睁开了自己哭得肿胀的双眼,望着眼前这陌生地不能再陌生的地方,她的泪水突然止住了,眼神空洞,满带着绝望,这并不代表她的悲伤已然消逝,只是泪源已尽,再流,恐怕便是真彻的鲜血了。
容愿又有什么错呢一个十三四的女孩子,在短短的数天内,就要承受着亲人被害,家庭破灭的双重打击,有勇气活在这世上,已经十分坚强了,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能让她的心越磨越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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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话,容愿再次刷新了她讲话长度的记录,虽说是讲故事,可她越讲却越把自己代了进去,净极有好多次都注意到她要哭,可为了不影响我们听故事的体验,都被她那股韧劲儿憋了回去。
“容愿姐,你别难过……你看看我的父母不也是失踪……生死未卜吗”净极安慰道。
“可你至少还有筱筱这个姐姐……”容愿短叹一声:“说到这儿,我还是要感谢筱筱和你的父亲,若没有他们,我真的没法从那段阴影之中走出……呵,当时年纪小不懂事,我居然还把这背后的阴谋全都归咎于筱筱,只是这歉直到现在我还没能道的出。”
“没事的,老姐知道你心情不好,也定会体谅你的,而且这件事都过去多少年了无妨无妨!”净极想了又想,虽然他想问的问题与容愿所述的事情关联不大,但好奇心驱使,话到嘴边,就不想再收回来了:
“容愿姐……你知道有关于我父母失踪的讯息吗我到现在也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我老姐也不告诉我,以各种理由推脱,我知道她一定清楚真相,只是……”
“对不起……净极,容府出事以后我再没回到过金州,所以关于你父母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没事,那这件事就让他尘封过去吧!”净极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