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个时辰以后,众人回返馆驿,荒天城的气度已经见识过了,那些接下来,便是要把自己展示给世人看了。
几人道别后,各自回房,开始行功打坐,有天地灵气在此处波动起伏。
除去苏晓寒一行不理外面的各项纷扰,沉心修练,这时天光暗淡,日西垂没,荒天城中升起万户明灯,正是繁华将起的时候,没有了长辈的监护与约束,城里的年轻人生平大多数第一次出门在外且是独身一人。
已有不少俊才混了个自来熟,在这城中欢畅。一时间,城中酒楼台阁,雅舍小屋,风月雅地,比以往热闹了不少。
在荒天初选便名声鹊起的许多得志青年,身边已聚集了不少拥趸,俨然已像一个小群体初次组成。
在这许多才俊中,有两位最为特异,一位满头红发,胡碴灌脸,一双手上生满了发黄的老茧,看穿着,倒像是个江湖浪荡客,若不是周围才俊们,一声声张大哥叫的亲热,都要以为是个浪际天涯二十年的叔叔辈的人物。
他成为众人的焦点,不是因为他的霸道皮面,只有一点,他是个元丹境。
此间,他在众人一次次劝杯,一句句的恭维中,享受极了。
另一边,在极雅质的小屋中,一层薄薄的青维纱帐后面,坐着一位轻抚琵琶的伶官,清秀可人。
帐前,青檀木四角纹云雷的古朴方桌前,坐着十余位才俊,皆看向居中一人,神色炙热。
居中那年轻人,甚至不能被称为年轻人,倒像是个十余岁的小童一般,一张圆脸绷的极紧,眉宇极厉,好似两柄直剑,横斜入鬓,虽是稚童的形貌,却是老成的做派,两种气质冲突到怪异了怪异的地步!
周围坐下的才俊,看着此人,皆神色飘然,若是敬人一杯,对方那人淡淡扫一眼,不曾饮酒,自己都兴奋的恨不得痛饮三百杯。
看向他桌的客人,或同为参加荒天大决的眼神都是侧斜的,好像得到了天大的光荣,便已不屑与自视低己一等的为伍一般。
真正做到了与那人荣辱与共,像是人家的元丹境修为在自己身上一样。
一旁的才俊们口中芬芳四起,舌灿莲花,一串串溢美之词连珠一般,轰向居中那人。
说出来的话豪情万丈,“何兄弟,此番荒天大决,区区在下便可断定,你一身'清莲环转大功'绝对可以盖压一群宵小之辈,挫败这无数天下英豪,我等还需何兄弟你好生提携,诸位俊才,好兄弟,你们说是与不是!”
振臂高呼,声情并茂,分明连荒天大决的内容是何也半分不知,可这气度,倒像是自己临峰而立指点江山,为这天下盖棺定论一般。
可爱中带着滑稽,滑稽中带着悲凉。
这个夜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过活,每个人的感官也从不互通,有人在后院演练了一通武学,有人在楼阁喝了十盏的酒,有人在屋内运功,冥想自省,有人在风月里狠狠地剐着姑娘曼妙的身姿。
这一间间房间,一块块地方,好像一面隔着精钢筑成的夹板的光洁白镜,将这浮世的一切都真切原本的反应在上面。
水玄空话说的真好,我们十年且试,再回首笑问谁是真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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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兄,隅中了,用过饭食,就该动身前往武参阁啦!”
在苏晓寒门外,有清脆可人的少女声音亮起,洋洋盈耳,是苏天清。
屋内,苏晓寒两掌压下,睁开了眸子,呼出十多个时辰的胸中浊气,轻身益气之感,遍布全身,暗道一声:“光阴易逝。”
他心中感叹道:暗不得许多武功秘册上总说,修练无岁月,沉心静思行功运气,往往境界愈深,一场闭关自觉一瞬,睁开眼却发现恍若隔世。
他沉心感知,三元玉清功的功力更盛一分,气窍境五重的灵元终于更进一步,彻底稳固了下来。
他站起身,推开门扉,苏天清俏生生的负手立在门外,一脸笑意,两颊生红,苏晓寒正感到奇怪,小妹平常看他最多是笑容多一些,可从来没有害羞这个说法。
当他余光瞥见楼下时,这才明白了一切,林天豪在一边大口扒饭,苏森跟坐在边上。
另一张桌上,他望见了前日道上遇到的熟人,桐阳龙象易家,易欢,他头上束起发冠,笑意盈盈,确实是个丰神俊朗的翩翩公子。
他抬起头,对苏晓寒致了意,苏晓寒便知道苏天清已和他打过了招呼,说过了些又遇天清姑娘,真的凑巧的紧的话。
苏晓寒对此人谈不上好恶,只是少年太过老成,心生藏满了沟壑,在长辈眼中定是赏识更多,但在同龄人看总归是不够讨喜的。
不过他并不打算干涉,事情该怎样发展,有它顺其自然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