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天总决不至三百号人,很快两人便找到了分散其中的几个人,人头窜动中,苏晓寒竟望见了啸天齐,只是苏晓寒打量的清楚,那个昔日豪迈而旷达的人物,如今却站成了一根树桩。
他的眼神没有焦点,从握紧的拳缝中甚至能看到殷红的颜色,苏晓寒并不知道他在荒璃中经历了什么,也不准备多此一举上前去打扰他,有些事注定要自己消化,在这个局面下,苏晓寒也只好心道一声,希望他能早点想通心中的困惑吧。
当下六人终是合流成圈,林云湘身上已有元丹境的庞然气息,林天豪则差了半筹,但也是气窍大成的深境。
苏森已入气窍二重渐开之境,他武学天赋本就极高,不知他在荒璃中有怎样的境遇,原本较为内敛的性格,不少给苏天清喊成闷油瓶,方今却能轻抬下巴,带上了某些未知的坚定和信心。
苏天清稍逊一筹,堪堪叩开气窍境的门槛,初通之境,但进步却是肉眼可见的。
正当苏晓寒准备询问小妹在荒璃境中的过往时,自四面八方,又传出水玄空厚重苍劲的声音,连绵不绝于耳,“四十日荒璃证功毕,老夫希望各位都大有所获,因为今日将是最终收官的开始,你们此番脚下站立的土地,是我西荒边关的战土。”
他顿了顿,像是在给诸多才俊一个反应的时间,有人恍然,有人坦然,有人心中浪波翻涌,慌乱却怎么都谈不上。
荒璃四旬,带出来一身本事,经历的一切都让人由内而外耳目一新,或许不及脱胎换骨,但仍是大有改观,纵千难万险在前,也只踏千难阻万险,这是许多人在自己的境界内生发出的武人自负。
空中似有轻笑声,水玄空继续说道:“你们要踏上长辈曾经走过的路了,当今荒天府朝东六千里,清平关外,有二万兵甲扎营横阻,皆是犯我疆土,杀我袍泽者,视我西荒如囊中物,圈中猪!
如附骨之蛆,时刻有亡我西荒的狼子野心,我等生于斯,长于斯,食西荒米,饮西荒水,受亲友之情义,得手足之庇佑,成长至此,皆是这天地间堂堂正正的好儿女,西荒是我们的山河,这里的每一寸山川大地,都是我们赖以生存且不容有失的珍宝!
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鼾睡。
这群宵小欺我太甚,辱我太深,他们不曾将我等正视,我等杀他亦如屠猪狗!”
有一股扑天盖地的戾气席卷而来,像是积郁已久的黑云,又像是饮尽热血的长剑,伴随着轰鸣雷声,暴雨倾泄,跟随着长剑出鞘,煞气漫天。
在场的才俊已经知道,收官将落子于何处。
唯有以喉中血,可以安抚早已不平的胸臆。
须臾间,目力极处,有红光蔓出,一股透着众人领悟不到的玄奥气息轰然而至。
天空有威严雷声至:“荒璃有接连因果大能,间隙已隔六千里自敌手万军中抓取五百甲兵,其中二百伍长皆气窍三重境下,一百什长皆气窍大成,十五百夫长,皆元丹初境圆满,每人与西荒都有割舍不断的大因果,方今皆在此地,众位可敢放胆屠狗?”
雷长老声震整片荒璃架构而成的战场,已有才俊无声的放出一身气机,不旋踵间,场上已有无数气息交汇,威势凌人,冲天战意直上霄庭。
空中有人放声大笑,是那位风长老,他清俊的声音自昏白的天空传出:“不枉我三人耗费功力支持荒璃圆转四十日,此番便是要再耗去十年功力,也要笑看我西荒好儿郎杀尽鼠辈。
众位放手去做即可,虽说杀人者人恒杀之,但在我荒璃之中,斫贼贼必死,我死也却只不过一介化身,这几百余年,西荒之外人人视我等为鱼肉,如今我等拘其宵小好似提鸡,圈之为我后辈练手,痛快痛快!”
这一番言语,想必红光处不明所以还正晕头转向的洪元洲各方武人也听的清楚。
而后水玄空郑重道:“荒璃显化战场三百里,十五日厮杀不休,我三人本想无论十五日以后,是否还有余敌,都将一一镇杀,但何况天地仍留存一线生机,荒璃警预,我等也只好做罢。
所以我想洪元洲这些悍卒也会为了自己的小命狠厉拼杀,若是你们还认为自己初出茅庐,仍留存寡断之念,死的就是自己,虽然是在这荒璃之中,但死亡的真实却是一般无二的。
少年们,这才是最真实的武道,残酷且没有退路,依旧没有定式,一切皆由自己,鎏金飞鸿台上的证武大石碑上只会记下你们的厮杀战绩。”
众人肃然。
朗声继续:“老夫宣布,荒天总决收官开始!”
已有才俊纵跃而出,单人匹马向着红光处疾驰而去。
狩猎与被猎,鱼肉与刀俎,角色变幻也许只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