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气息逐渐平息下来,待得四周被激荡起的尘土落定,这一方天地尽归平寂,几人才真正的喘了口气。
不愧是一个元丹境界的百夫长,如果铁了心要拿人陪葬,那种割舍一切的威势,果然让人很难有抽身的契机。
林云湘收起了“箩衣”,自她颈窝处不断冒出的冷汗,看的出林云湘也并不风轻云淡。
苏森站在后面扶着仍处在昏迷中的啸天齐,他的身体轻微的颤抖,轻声问道:“云湘姐,你没事吧。”
林云湘回过头,将被劲风拂乱的鬓发轻拨在耳后,她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苏森抬了抬手,欲言又止,但终于还是松了口气。
前方李朝元一身元丹境的功力缓自内敛,苏晓寒走向队伍,心有余悸道:“千钧一发,多亏了朝元大哥。”
李朝元不在意摆了摆手。
至此,对方自元丹境百夫长,及余下十九人尽死。
少倾,几个人便围在了啸天齐身边,只是这些青年人们虽功力奇高,对医道见识大都极其浅薄,也并不会什么为人医治疗伤的手段,当下却都是四顾茫然,看着啸天齐一身血迹,一筹莫展。
苏晓寒心道若是宣灵在便极好了,她醉心医道,宅心仁厚,想必对此一定得心应手。
念其此处,林宣灵的潋滟秀丽浮上心头,好似一片流动的红霞,不禁心头大暖,几千里迢迢长路,他却始终挂念着那个水雾清清的姑娘,只盼着下一刻便在她身边,捏一捏她的小手。
又不禁想到眼下身处险地,杀敌一事还是幽暗不见复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心下又生出一分郁结。
念头百结时,忽而听见林云湘的声音,“这人虽然受伤颇重,但大抵应是流血过多,身上受的好似都是外伤,你们看,他此刻气息平缓,应是体内功法自行运转周天,自身灵元已开始为其疗伤,我们先简单将他伤口包扎,武人生气旺盛……”
林云湘抬头左右转动眼珠,不确定道:“大抵……多半个时辰应该就能醒了……”
她也是现学现买,权当做了个赤脚医师。
只是这心中没底的样子,落在某人眼里,那便尽是一片娇憨态,清媚态了。
几人比之林云湘还不如,只好点头称是,笨拙制成几只布条,张牙舞爪将啸天齐包成了一只棕子。
几人行动间,原本四周七零八散的尸体,也缓缓消散不见,不多时连地上的血迹也留不下一丝。
一堆人见怪不怪,顾及啸天齐的伤势,便就此地暂且安顿下来,准备等啸天齐醒后再做下步打算。
半个时辰后,啸天齐悠悠醒转,比之林云湘料想的快了不少,几个人原本皆在他四周打坐调息,见后方有些响动,迅速便纠合了在一起,啸天齐正欲撑地坐起瞬间便与几双率先瞪来的眼睛对上了眼,他微微张嘴,喉咙上下滚动,几个人竟然就这样僵住了。
“天齐兄,你觉得怎样。”苏晓寒摸了摸鼻子轻轻开口,打开了略微尴尬的局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神情便自然许多了。
啸天齐脖上有一道血痕,林天豪看着渗人,又不知道到底严重到何等地步,只好是一层层的给人裹上,所以当下啸天齐连偏个头都难。
他沉心感受一番伤势,半响后,僵硬的摆了摆手,打趣道:“不碍事,都是皮外伤,老齐我运气着实不错,所幸是遇到了你们,不过可多谢你们帮我包扎了。”
啸天齐眼珠四下转动,看着身上缠着的大布小布各种结扣,甚至还有小女孩们最喜打的花结,揶揄之色不掩,怎么看都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态。
几个人心领神会,脸上皆泛起了红光,不多时啸天齐哈哈大笑,几人也跟着笑了出来。
二个时辰以后,苏晓寒们已踏上了新程,队中又多了一人,七人成队小有一番气势。
啸天齐不似前阵子臃肿,此时他只胸口,腰身,右腿缠着精干的纱布,行动已不再受制,很明显,众人的杰作已被回炉重造。
这是啸天齐自己包扎的,作为江湖中人,朝不保夕,一言不合即起刀兵也是常有,受伤便更是家常便饭的事了,而舔舐伤口,江湖武人孑然一身,无人代劳也只能自己动手,这些事情自啸天齐练起把式前便已经会了。
他随身携带着止伤药粉,二个时辰以前,他把自己当作标本,细细的把这一套“伤后武人自理篇”教给了几个愣头青,众人心满意足,学的红光满面只觉收获颇多。
只是眼下虽说已精细的将伤势稳定了下来,武人体壮且精气足,但啸天齐仍是不可用力过猛,非得两三天后方见时效不可,故此一行人,刻意放缓了步履,不再对洪元洲的甲士兵卒,穷追猛打。
在这片白茫沙场上的第七日,众人已有了新的思量。
这七日来,平心而论,苏晓寒一行已斩杀不少强敌,但不到三百人的西荒青年人对上足有五百人的行伍悍卒,这期间两百人的空当是很难以他们功力更高,武学手段更多来填补的。
纵使他们几个能以一敌五甚至更多又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