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年轻人比起洪元洲的武人也实在差不到多少,况且士卒凶悍,都是从大小战场的死人堆里拼出来的一条命,这种酷厉是眼下很多西荒才俊不曾有的,也不是习得更好的武功便能朝昔便能超人一等的。
这片战场的形势,或许并不似表面所能看到乐观,暗流早已不知在何处涌流。
饶是啸天齐这样经验老道的江湖客,若非碰巧遇上了故人也早已中招。
一位元丹境,身边竟能聚起如此多的高手,恐怕洪元洲的甲士才认为自己是狩猎者。
苏晓寒一行边走边说,发现越是谈得深,心便越是沉的深,苏晓寒想起那百夫长临死的疯劲,不无忧虑的问道:“朝元大哥,若是你与那百夫长单打独斗,捉对厮杀,当如何?”
李朝元一愣,略微思量,中肯说道:“五十回合内,他处下风,百回合内必败,但要见生死……”
李朝元平淡的语气有了几分起伏,“不止半个时辰,我杀不了他。”
众人默然。同为元丹境,李朝元武力之盛不可谓强,实则强到了一种地步。
他进入元丹境不过月余,便能力压在元丹境经年已久的军中悍伍,寻常元丹境高手交手,气息绵长有沛然大力,动辄便是一两个时辰以上还不分上下,李朝元既然能说在半个时辰内斩杀一位这样的百夫长,那便一定可以。
但是在当下这令人心神振奋的实情却谈不上有多可喜,因为七日以来,他们只遇上这样一位百夫长,并且已耗费了太多的周折。
一位百夫长,代表的也许不仅是元丹境的实力,还有可能是以群计数的更多人马!
从啸天齐讲述的过程众人早已心知肚明,那根本就是一场有预谋的诱杀,是极有目地的狩猎,除非其余西荒的青年人也有苏晓寒一行这样的阵容,不然即便是一位元丹境恐怕也很难从泥沼里脱身。
而这方天地,西荒阵营能有几位元丹境的才俊,洪元洲这边,便是除去已经败亡的这一个,还有十三位百夫长。
苏晓寒几人心中如明镜,若是顺其发展,那么这片猎场谁是主人就很难说了。
啸天齐作为这场暗涌中的当事人,感触最深,他一言便点破众人心中所想,“诸位莫不想洪元洲这些人已自散成团,反客为主,想要一寸寸将我等蚕食。”
众人心头似闷雷乍响,皆自点头,若真是如此,事情便严峻多了。
凡事聚则心齐力广,散则乱而无章,最忌给人逐个击破。西荒才俊在收官开始皆存了竞争的心思,彼此之间互不熟悉,成见之事连苏晓寒等人也不能免俗,可到了当下,那便是娃娃家的稚嫩想法。
军伍最盛携作,若别人散星合流,百夫长只消几位汇合,那便真是大势已成,他们这些人就算再有武力,也不过是群乌合之众。
至少苏晓寒想不到,若是十人以上的什长级人物联袂攻他,他还能有什么绝妙手段。
况且随着时日推移,甲士的武功也越发上乘,杀敌已渐不是易事。
大人虎变,小人革面,君子豹变。
万事万物变化莫测,此刻大厦有片刻将倾之险,他们寻求变革自当从善如流。
狩猎的方式要改一改了,对方先人一步,他们不说再能抢得过这一步,但亡羊补牢总归还赶的上。
从前杀的是零散甲士,而当下,要聚的是零散的同龄,独木不能成林,仅就他们七人,在这片沙场上,还翻不起什么浪花,但若有更多同道者携手共进则大事可期,而前面的路无疑会好走太多。
三位长老在狩猎伊始,说过的可是屠尽这些手上占满西荒血的猪狗,无论定式。
若是只为自己一人之得失,而败尽大局,恐怕每一个接受考验的西荒才俊都是失败者,也辜负了长老们倾注功力开荒璃的初衷。
到了今日,能够领悟到长老们的收官考验的终极意义的青年人,才算真正知道了长老们的良苦用心。
或许此间的一切皆在长老们的意料之中,但他们只是放任自流,清楚的审视着每一位年轻人的选择与做法。
这才是真正的境界,令人仰之弥高。
苏晓寒一行有的放矢,林云湘的通感百灵心时刻不缀歇,他们当前目标明确,找到更多还在茫然独行的才俊,或者说救下更多的同龄人。他们有这个能力,而雪球滚到最后,一定是会有倾山之势。
某一刻,迎着快要失落不见的天边散绮,林云湘开口好似玉珠落玉盘:“东南方,左右十四里,气机絮乱一片,应该有一场混战。”
随即队中四人跃出如狼奔,三人落后缓行。
奔袭四人,在白茫沙场上拉成一道长线,有白潮卷浪扑长堤大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