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是我!这等时候,我何故骗你!”兀宁筵同样惊慌失措,那倒下众人之中,也有不少是他自君子国带来的随从。
“那你快想想办法!你不是精通苗蛊么!可有办法将蛊虫驱走?”盍离急声喝道。情急之下,他哪里还顾得仪态,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滑落。
胡肆一息尚存,凶威尤在,蛊虫肆虐横行,避无可避,眼见原本围攻胡肆的众人几乎全部死光,兀宁筵心思急转,突然大声叫道:“火!火!蛊虫怕火!”
此刻,正好他们刚刚点燃的十多处火堆,还未曾全部熄灭,兀宁筵惊叫一声,随即头也不回地朝着最近一处火堆狂奔过去!
可是,就在兀宁筵即将赶至那火堆之际,几只蛊虫已然追上了他,随着一声惨叫,君子国的少国主堪堪在火堆前倒了下来!
眼看兀宁筵都被蛊虫毒倒,盍离哪里还敢迟疑,看准蛊虫聚集的方向,朝着反向最近的一处火堆狂奔而去……
残烟袅袅幽谷中,剑影刀光归无踪。
本欲来此逞极凶,横尸遍野一场空。
时近午时,烈日当空,山谷中四处冒着浓烟,空气中尽是焦糊味,还夹杂着浓重的血腥之气。原本嘈杂的山谷已然恢复宁静,只听见一个幼童啼哭,一个女子抽泣,还有漳夕少国主不住地嘶吼!
“吾乃漳夕国少国主盍离!何方贼人胆敢在此作祟!还不给我滚出来!”
他屡次呐喊均不见有人应答,心中愈发惊恐不安!此刻,他双手各执一根火把,紧挨着一团火堆。而就在他旁不远处,是一团黑压压的蛊虫!这些蛊虫始终在他四周盘旋,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那嗡嗡的叫声,听得他头皮一阵发麻!
蛊虫性寒惧火,养蛊之人无人不知。盍离手中拿个火把,又站在火堆旁,那些蛊虫确实不敢靠近,但也未曾飞远。一个火堆即将燃尽时,他便举着火把跑到另一处火堆,不时还将地上的枯草点燃,以驱赶蛊虫,短时间,倒也没有性命之忧。
“阁下到底何人?与我漳夕国有何仇怨,竟要这般刁难本公子!”
那些蛊虫显然是受人驱使,他知道御蛊之人定就在附近。一女一幼就在不远处啼哭,可这些蛊虫竟无一只飞向她们,全部包围着他。盍离跑到哪,蛊虫便跟到哪,他曾想去骑马逃跑,可蛊虫竟将马匹都毒死!
就在这时,山谷内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笑声!盍离大惊回头,只见一个妙龄少女,从不远处的草丛中缓步行了出来。
“有何仇怨?咯咯咯!杀你这等烂瓜臭鸟蛋,还需仇怨么!”小妖面露狞笑,碧眸之中满是森寒之意。望着眼前惊恐失色,气度不存的漳夕少国主,她只觉一阵快意!
“妖?”
见了来人,盍离只觉脑中嗡嗡直响,不知自己何时惹到个妖精,又见她腕上带着银饰,知她竟还是一只苗妖,不禁怒斥道:“你是何人?何故刁难于我?”他满是不解,为何会跟一只苗妖结下仇怨。
小妖冷声道:“你这臭瓜也配问祖奶奶名字!跪下磕十个响头,再叫十声祖奶奶,我便让你死得痛快点!”
“你——”
见妖女目露凶光,杀意凛然,盍离知她断不会善了。好在今日艳阳高照,山谷中此刻雾气散尽,周边尽是干草,火一时半会不会灭掉,他只能先行稳住形势,再谋后路。
“我看这火能烧到何时!”小妖竟是找了块石头坐下,一脸冷笑地盯着他。
盍离靠着火堆,强自定下心神,急急思考对策。似现在这般耗着定不是办法,他身边蛊虫环绕,跑也不是办法。看倒在地上那些人,个个面色乌青,这蛊虫定然毒性剧烈,便是被咬上一下怕也是九死一生。
突然,他想到这些蛊虫都是受小妖驱使,若能将小妖杀了,那蛊虫自然不就散了?念及此,他森然一笑,脚步轻移,慢慢朝妖女靠了过去!
轰隆隆!
一声惊雷平地炸响,叫谷中几人俱是一惊!尤其是盍离,雷声响起的一瞬,他只觉天旋地转!
晴天霹雳,这在雷泽并不罕见。据说,这是九天雷宫的星君打了个喷嚏,也有一说,是雷泽之中发生了某事,令星君恼怒。
不过,晴日霹雳往往就只是几声响,并不会真的刮风下雨,这也是盍离此刻热切期盼的。按说今日阳光如此明媚,是不可能突然下雨,除非真的是老天不开眼,星君降祸来……
但是,天不遂人愿,怕什么来什么!
那雷声响完,天上竟是风云突变,很快聚起了一朵雨云!
盍离心寒似冰,面若死灰。当一滴雨水落在脸上,他身子顿时猛地一颤,禁不住仰天长啸道:“当真是天要亡我么?”他面目狰狞,声音中尽是不甘。
小妖见状,心中大快!蓦地起身瞪着他,冷笑盈盈,静候他的死期到来!
淅沥沥!
豆大的雨点潸然落下,拍打在众人身上,更拍打在盍离心里。转眼间,山谷中的热浪被一扫而空,原本四处燃烧着的火堆,一个接一个被雨水浇灭,直至最后一个,呲呲声响过后,冒出白色的轻烟……
盍离呆立当场,任雨水拍打,目光所及,唯有小妖那狰狞的笑意!
一声惨叫,漳夕国少国主轰然倒地,不多时,眼耳口鼻之中全部流出乌紫的鲜血……
自人祖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原本两气不分的混沌之地,便分为三处——仙灵至阳之气上升为九天,玄冥至阴之气下沉为九幽,中间独有一层少阴少阳相交之地,便是万物生灵生长的凡间。
九幽生鬼魂,九天生仙人。
此刻,就在那九天之上的水浠宫,一位衣袂飘飘的仙子正凝立云端,一脸淡然地看着下界。
这时,一个仙娥匆匆飞来,面带焦虑之色,道“小婢见过华漪星君!”
“何事?”华漪星君淡淡道。
“星君您……您怎么又擅擢星芒了?”小婢怯懦道。
星君浑不在意,只道:“本君随意松松筋骨,哪有擅擢星芒,婢子休要胡说。”言罢,就只见她长袖一挥,身形已在百丈之外。
想到刚刚那恶毒凡人临死前的呐喊,她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暗道:“你说对了!正是天要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