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儿乖,快快睡觉。这位大哥哥……只是走错房间而已。”女人温柔地哄着孩子,丝毫未以云天为意。
片刻功夫,那守夜的卫士已然来到房门外,云天贴在门边,能清晰地听见密集的脚步声。
“夫人,请问是否有何异状?”巡逻卫士在门外恭敬道。
“无有异状,尔等去别处瞧瞧吧。”夫人淡淡道。
云天十分诧异,一个妇人带着孩子,见到自己这样一个突然闯入的陌生男子,竟丝毫无动于衷,甚至还替自己掩护……这位夫人,可真是好气度,好胆识!
未过多时,那些卫士显已离去,云天暗松一口气,对那夫人轻道:“多谢夫人!在下……感激不尽!”
夫人似是怕吵醒孩子,冲她摆了摆手,微笑着轻道:“出去以后将门带上。”
云天透过门缝,朝外张望了一番,这才蹑手蹑脚地出得门来。可是,就在他暗自庆幸之时,突然,他瞥见自己房间的后窗已然被打开,一个高大的人影正站在那里朝这边望来!
“是那个将军!他认出我了!”
云天大惊失色!急忙背过身,转念一想,这将军不认得自己本来面目,于是便将面具扯了下来。可方才行过两步,他又暗道愚蠢,将军既已摸到自己房间,发现无人,这便已经暴露了,现在又将本来面目相示,往后岂不更加进退维谷。
“早知道,还不如就待在房内!这将军难道还敢于王宫内行凶不成!”
云天一边暗恼自己惊慌失措,一边硬着头皮继续前行,可总觉有一道利箭般的目光如影随形!实在受不住那寒芒在背之感,待到了另一个亮光的门口,他竟鬼使神差,又推门挤了进去!
再次四目相对!这次,是那个蒙着面姑娘!云天心里顿时一阵哀嚎,神情凄苦之极。
扑哧!
可再次令他倍感意外的是,这个姑娘竟也无丝毫惧怕之意,不仅不怕,甚至望着他那窘迫的神情,竟还轻笑出声。
“抱歉,打扰……打扰姑娘了,在下只是……暂避……”云天尴尬不已道。
“有坏人追你么?”姑娘轻声问道。那声音温柔似水,沁人心脾,一时竟让他惧意消减了几分。
“正是……”
他不敢正视那姑娘的眼神,心中知晓,她定是某地来的王族贵客,其身份,怕是比兀宁筵之流还要尊贵!
“既是如此,你便躲在此处好了。”姑娘柔声道。
云天顿觉不可思议,讪讪笑道:“姑娘便不怕……在下就是坏人么……”
姑娘轻笑道:“这白帝城内的坏人,都是那般灵前撒泼之人。哪会像你这样,被撵得躲在我这?”
云天偷偷朝她看了一眼,只见这女子端坐在一处案桌前,案上摆放着一把木琴。她独处房中,依旧不解面纱,不露真容,也不知是其习俗,还是她偏就有此习惯。
云天静静地倚靠在门边,二人一时无话。他心中忐忑不已,却又不敢返回房中,可一直待在这里,又只觉手脚无处安放。
“公子若是站累了,可到这边坐坐。”姑娘轻声道。
“这……在下还是站这里吧。”他哪还好意思坐人家房里,此刻,这姑娘没叫人将他抓出去,他就已是感恩戴德。
“你既不走,我便无法入睡。再不过来陪我聊聊天,长夜漫漫,该如何度过?”姑娘眼带笑意,声音依旧温柔无比。
听她这么说,云天犹豫了一番,这才局促地行至她旁边,找了处地方坐下。
“你这人,倒也有趣。看你穿着,定也是哪国的公子,怎被人撵成这般?不管是谁,也不敢在这王宫里对你怎样。”姑娘轻笑道。
“实不相瞒,在下哪是什么公子,我只是个无名小子,莫名其妙就穿上了这身衣服,被人带到这里来了。”云天无奈笑道。
“这里可是白帝王宫,多少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你不想来么?”姑娘微笑道。
“我躲都躲不及!”云天顿时大翻白眼,委屈道,“若是有的选,我定跑到哪个山沟沟里酿酒去了,谁愿掺和王宫里这等鸟事!”
“咯咯咯!”听他说得有趣,姑娘娇笑不已。
云天这才想起,这姑娘定也是王族之人,顿觉抱歉道:“在下乱说而已,姑娘莫要见怪。”
姑娘轻摇臻首,毫不在意,又径自与他聊些山中趣事,一时倒也融洽。云天不敢回房,那姑娘也不赶他,二人竟当真一夜闲谈,直至次日清晨。
今日,三卿将在集萃宫宣读白帝遗诏,众国主贵戚与外来宾客皆至宫内聆听圣嘱。众人一早便已起身,齐齐前往集萃宫。
“多谢姑娘救助之恩,他日……他日若有机会,定当相报。”
云天见天已亮,四周隐隐传来人声,便起身告辞。他说这般感激之言,虽发自肺腑,但自己都觉是句空话。这姑娘身份尊贵,气度不凡,自己一个无名小子,哪里能为她做什么。
“好啊,若有机会,让我尝尝你酿的酒,便算是谢过了。”她声音优雅淡然,令人如沐春风,若非云天心有不安,便是与她再聊上三天三夜,怕是也不觉无趣。
他带好面具来到门前,左右顾盼一番,悄悄出门而去。可是,就在他快步转入前排宫殿之时,刚过拐角,就只见两道身影正定定地立在那里,一脸冷笑地望着他!
二人正是那位将军,还有兀宁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