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君子国,尾崖城
漫天飞雪迎金甲,战马嘶鸣临城下。五万孤军守坚壁,十万虎狼难践踏。
尾崖城北门外,十万北境大军摆开阵势,旌旗猎猎,刀光霍霍,只待一声令下,便要直扑前方城池。此番领兵之人,乃是平廊郡守百里榭和昌悟真君公孙溥,他二人常年驻守平廊郡中,与君子国对峙多年,对尾崖城可谓了如指掌。
北境轩常军骁勇异常,尤善野战,这一点与君子国枭齐军相似。过去君子国派兵驻守尾崖城之时,两军交锋多于城北十余里外的峡谷中展开。那里地势平坦开阔,两方骑兵可各尽其能,全力奔袭厮杀。
不过,少昊自白帝城带来的昆仑军,并不善长野外交锋,而是擅长攻城拔寨,阵地御敌,况且北境军力两倍与昆仑军,若是出城交战,胜算不大。
城楼上,少昊和石夷眺望敌营,面色凝重。
石夷道:“公子,城中箭矢巨石等守城器具短缺,对众士兵宣称够用十日,实则最多只够三日之用。若是三日之后没有补给,恐怕……”
少昊面色微沉,蓦地转身,望着守城将士,朗声道:“众将士!我城中守城器具只够三日之用!三日之后,吾等该当如何?”
石夷听得一惊!众士兵闻听此言,心中不免慌乱,你我相望,眼中隐隐透着惧意。
沉默片刻,少昊见人心浮动,继续大声道:“诸位难道未曾听闻,伏獠国军民据守复昱城,手无寸铁,仅凭石器,便将君子无拘十万联军挡在城下十余日!”
他猛然拔出腰间长剑,指天怒道:“我兵甲齐备的昆仑男儿!是否连那些伏獠挑夫都不如?”
“不是!不是!不是!”众士兵被他一席话激得热血沸腾,齐齐高喊。
“我战无不胜的昆仑男儿!是否惧怕这些北境莽夫?”少昊双目圆瞪,再次怒声大吼。
“不怕!不怕!不怕!”
“西域天泽!金雷故土!外侮当前!吾辈何以自处?”
“杀!杀!杀!”
城楼之上,杀声震天,两军将士热血沸腾!号角惊起,战鼓雷鸣,漫天飞雪更盛,狂风呼啸愈厉,金戈铁马喋血声,旌旗骤响如催命!
昌悟真君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轩常大军,如嗜血饿狼一般,朝尾崖城狂扑而去……
莽古秘境
云天在莫离峰休养数日,肩伤渐渐无碍,左臂虽然无力,但活动已近正常。心忧宓妃伤势,他便急急赶往莽古秘境。
之前乘青鸟前而来,尚不知路途艰辛,此番他徒步而行,一路坎坷起伏,艰难险阻,整整行了三日才入得秘境之中。
望着前方那璀璨光景,只觉一阵炫目,虽已见识过两回,但这混沌世界与外界之景太过迥异,他站在入口适应良久,方才照着之前依稀记忆,继续赶路前行。
一路不辨东西南北,所经之地有密林丛生,有花草遍地,有奇峰怪石,亦有涓流小溪。行了大半日,正当他觉得是否迷路时,放眼望去,那根巍峨耸立的通天塔,终于出现在视野当中。
云天心中一喜,连忙加快步伐,朝那中极天柱而去。一路行来,皆是绿意盎然,生机勃勃之象,似乎只有通天塔旁边的三皇冢,才是这般黄沙漫天的荒凉之景。通天塔下便是天地灵根崆明山,若非知晓塔内景象,实难想象,这黄沙枯骨与灵气有何关联。
秘境之中不分昼夜,云天自不知此刻是何时辰。接连赶路,他腿脚甚是疲倦,朝山上望了一眼,又打起精神,继续朝山顶攀去。
天地有灵根,涅世磐石生。造化两神器,巨斧琉璃灯。一路上行,云天看着崆明山旁的开天神斧,还有那五行毓璃盏的根茎,不禁感叹万千。宓妃自幼在这等地方长大,难怪她心中所思所想,叫人捉摸不透。
行了半晌,终于,再次来到那通天塔底层所在,长呼两口气,他直朝塔中行去。
入得通天塔,面前景象豁然开朗。还是那般山明水秀,草木如春,鸟叫蝉鸣不断,生机盎然之景。外界正值雨雪纷飞,此地却是鸟语花香,深吸一口那甜蜜芬芳之气,只觉神清气爽,一身困倦之意消散不少。
行过草木树丛,一路左右观望,却未见到宓妃身影。这时,耳畔传来孱孱水流之声,他心中一动,循声望去,果见一条清澈明亮,泛着粼粼波光的小河。朝那小河行上一段,只见河水中有一处,正泛着隐隐碧光!
“宓……”
他正欲开口,那河水倏地绽放开来!哗啦一声响,两道巨大的青影拔立而起,细细张望,不禁痴愣当场。
双翼舒展青光现,碧波撩起水晶帘,浮光浅浅白玉痕,缘是丰姿俏佳人。
这一幕,似有些熟悉,当初宓妃带他初到莽古秘境,在他半梦半醒之间,就曾隐约见过这等情景。只不过,那次只是朦胧一瞥,而这次,却能清楚地看见那光洁玉背,圆润娇臀,还有……
青鸟一声轻啼!
云天连忙收回心神,尴尬地轻咳两声,将身子转了过去。
“小弟!你怎么来啦!”
宓妃满是惊喜,只听一阵水流哗啦响,又闻悉悉索索地穿衣之声,不多时,她便快步行到了云天跟前。
云天定了定神,微笑问道:“我……我过来看看你,你的伤怎样了?”
“早就没事啦!”宓妃嬉笑一声,引他到一旁的草地坐下,又道,“你怎的独自一人跑来这里了?行了很久吧?”
云天轻笑道:“行了三四日,没想到,来此之路如此崎岖难行。待得归返,可得劳你送我一程,我可是走不动路了!”
“咯咯,你这呆子,自顾将伤养好就行。我不过受了几道雷电,休养两日已然痊愈。”宓妃柔柔一笑,随即戏谑道,“你莫不是偷偷跑来此处的?若叫玉瑶知晓,小心她将你腿打折!”
云天翻翻白眼,随即取出那半坛琼浆玉露,递给她道:“我若当真偷偷跑来此地,莫说打折腿,这一对耳朵怕也要叫她揪下来!”
宓妃接过酒坛,讶然道:“她……竟同意你来找我?”
云天淡淡笑道:“她若不同意,我就不会来了。”
宓妃凝视着手中酒坛,沉默片刻,转过身去撩起面纱,浅尝一口,随即转过身来,赞叹道:“果真是绝无仅有的佳酿。”随即又将酒坛递回他手中,笑道,“我尝过味道便可,剩下的,你自留着慢慢享用吧。”
被浓郁酒香勾起馋虫,云天忍不住仰头畅饮两口,满足一叹。宓妃笑望着他,见他一脸困倦之色,轻道:“小弟,你一路辛苦,快躺下歇息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