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酒坛搁至一旁,随即仰倒在地,长长伸个懒腰,只觉困意上涌,眼皮渐重。
他望着宓妃,轻问道:“宓妃,现在能告诉我,那道孽咒,我该如何帮你去解么?”
宓妃面色一冷,倏地背过身去,冷淡道:“休提此事!那咒术我已另有解法,勿须你再操心!”
云天无声望着她,目中满是复杂之色。一时无言,过了会,宓妃转过身来,见他正痴痴望着自己,不禁柔声道:“莫要胡思乱想,你快睡一会,瞧你眼都快睁不开啦。”
无声一叹,云天闭上眼,沉沉睡去。
秘境昼夜不分,也不知过了多久,宓妃倚靠在一棵大树旁,缓缓睁开眼,左右四顾一番,却不见了云天踪影。她连忙站起身,唤了两声,依旧不见回应。
焦急之下,连忙行出塔外,远远地四顾望去,就只见一道身影正立于极渊旁,定定地看着那九五至尊玺。
“小弟!”宓妃一急,连忙唤来青鸟,载着她朝下方飞去。
云天已唤出炁灵,正惊奇地望着他,见他周身炫光缭绕,不禁好奇道:“前辈,你为何总以光芒遮掩,不愿现出真容?”
炁灵似有些惊讶,惊疑道:“你这小家伙,在胡说些什么?”
云天淡淡笑道:“我在钟山见过泯神钟之炁灵,乃是个浮空老者。这至尊圣器之灵力,定不在泯神钟之下,前辈难道不能化作人形么?”
炁灵轻笑道:“你这小家伙倒会胡思乱想!休要扯些无用之谈,你唤老夫出来,莫非是还不死心,想再试试做这圣器之主么?”
云天摇摇头,笑道:“在下有自知之明,定不存这等非分之想。”
“那你唤我作甚?”炁灵满是不解。
云天正色道:“我只想问问前辈,圣器之上所书咒术,可有其他解法?”
炁灵哈哈一笑,道:“你怎也与那小丫头一样,存了这等痴心妄念!圣器之上四十五道咒术,施解之法都已言明。想要解咒,只能循规蹈矩,别无他法!”说完,不愿与云天多言,全身光芒一散,转眼消失不见。
这时,宓妃驾青鸟而来,在他身旁落下,焦急道:“小弟,你怎跑来这里了?”
云天笑道:“我来看看圣器之上的几道祭咒。”
说着,他小心沿着极渊边缘行近几步,凝神看着至尊玺下方的九道心血祭咒。
见状,宓妃面色一冷,薄怒道:“你看这祭咒做甚!我都已说了,此事不要你管!”
云天微微一笑,却不理她,只望着那至尊玺,随口道:“事关天下,天下人自都管得。我是天下人,自也管得。”
这时,他望见位于玺面中间的那道祭咒,轻笑着念道:“阴阳双轮咒,施咒之法:大德祭之以心血九滴,四辅祭之以康健之体,八贤祭之以毕生之力。集天地之气,合八方之力,聚万众之心,可断生死,可分阴阳。解咒之法:大德之嫡,四辅之继,八贤毕齐,施之同祭,可除旧礼。”
听他念完祭咒,宓妃神色剧变!她满目诧然地望着云天,竟是有口难开。
云天笑望着她,道:“宓妃,你想解的那道孽咒……便是这阴阳双轮咒吧。”
“你……你怎知道?”
云天缓缓道:“百余年前,凡人大军攻陷丰都城,将城中冥行者诛杀殆尽。幽冥君主震怒,驱使鬼兽降临人间,致使人间阴阳二气失衡,险致天塌地陷,此即为天倾大劫。”
见宓妃神色变幻不定,又继续道:“为挽救灭世之危,神女以心血为祭,驱使造化神器立定四极天柱,巩固天地根基。而那头肆虐人间的鬼兽,横行无忌,杀人无数,却无人能将其制服。最后,孟延族木圣伏羲,同样以九滴心血为祭,联合众人施展阴阳双轮咒,这才将鬼兽镇压在丰都城下。不过,此举虽然消除鬼兽之害,却也同样堵死了往生门,将鬼界亡魂,通往人间之路阻绝!”
宓妃默然无声。
云天望着她,沉声道:“你和久垣肆,一心想要解开阴阳双轮咒,释放鬼兽,重开阴阳二界往返之路,对么?”
她目光摇摆不定,沉吟片刻,轻问道:“你如何知晓这些?”
云天笑道:“这都是洵姐姐告诉我的。当年,丘谪大哥亲赴丰都参战,只不过,他和久垣肆一样,都是去保护那些冥行者。”
见宓妃默不作声,他又自顾道:“与幽冥君主盟定阴阳轮回之道,乃是巫贤天子一生主要政绩,可也正是因此事牵扯到后来肆虐九州的阴鬼之祸,才使得三境凡人围攻澄脐山。”言及此处,眉头一蹙,正色道,“宓妃,你和久垣肆当真确信,那阴阳轮回之道,乃是二界共生之正道么?”
宓妃心中微颤,避开他灼灼目光,轻叹道:“你可知,当年巫贤天子,是如何从阴歧天子手中得来皇位?”
云天点头道:“传言,说是巫贤天子得到降妖圣器泯魂钟,将阴歧天子打败,这才夺得天子宝座。”
宓妃摇摇头,轻道:“那都是谣传而已,两位天子根本没有交过手!当年,阴歧天子执掌九州,一朝顿悟阴阳之道,遂迁都至卫邙山,时于归魂谷中窥探二界运行之奥秘。待得巫贤来到天子峰求战,阴歧天子只与他长谈数日,便主动将皇位禅让。而他自己,则放弃肉身,魂归九幽,成了幽冥君主!两位天子一生心血,便是构筑阴阳轮回之道,消弭人鬼二界之乱象!”
云天听得不解,疑道:“你又是如何知晓这等事情?”
宓妃却不愿与他多谈此事,转过身去,淡淡道:“此事你休再多问,我和久垣肆自有办法解除祭咒。”
云天充耳不闻,自顾道:“相传,阴歧天子本是红骨巨灵,而那头鬼兽寄用的肉身,正是阴歧天子封存在丰都城中的兽身。久垣肆在天子峰下苦守阴山妖王,正因那妖王乃是阴歧天子嫡传血脉,也是这世间唯一能杀死那头鬼兽之人。”
宓妃面色微怒,云天却视若不见,皱眉道:“可即便如此,若将那举世惊惧的鬼兽放出,也绝非你们几人能够对付,到时,怕是要合九州四海之力,方能将其降服。”
见他仍自喋喋不休,宓妃怒气愈盛,冷声道:“我已说过几遍,此事勿须你来操心!”
云天却好似耳聋眼瞎,满面不解道:“宓妃,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明白,我到底能做些什么,可以帮你解开这阴阳双轮咒?”
“你还要我重复几遍!”
宓妃陡然暴怒!厉目如电,喝道,“此事无须你再过问!我们自有办法处置!”
云天一脸愕然,二人相识以来,首次见她如此生气,不禁悻然一笑。
不过,他心思却未停下,思虑片刻,又道:“当年主导祭咒之人,乃是你族木圣。如今要解此咒术,须得木圣嫡亲祭之九滴心血。你又老是唤我小弟,难道……我是那木圣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