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与蓐收石夷两位旧友重逢,又值齐心协力共度危难,心中畅快可想而知。三人不时举杯痛饮,酒过数巡,酣意上头。
枭驹在积角城中盘桓日久,与蓐收相熟。只见他端起酒杯,站起身来,道:“蓐收,你不辞辛苦远道而来,襄助我苗人,我代族人敬你一杯!”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蓐收起身笑道:“兄弟莫要这般客气!你和青漯曾相救我伏獠国人于危难,吾等知恩图报,也是理所当然之事!”言罢,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似想起什么,又对枭驹微笑道:“此次我出发之前,国主曾特意交代,让我向你打听打听青漯姑娘近况。不知,她可曾回到苗寨了?”
枭驹会心一笑,道:“那丫头去北境寻她阿姐,至今未归。若哪日归来,我定派人通知陆国主。”二人相视一笑。
云天听得有趣,听他们之言,想是青漯跟陆国主之间生出了情愫。这倒是奇了,那丫头口口声声痛恨凡人,陆吾虽是巨灵,但亦属凡人一脉。没想到,这姐妹俩绕来绕去,最后竟都与凡人好上了!一念及此,不禁莞尔一笑。
言及伏獠国,云天心有所思,望向蓐收,担忧道:“蓐收大哥,复昱城失陷,你们现在粮草供应如何解决?”
蓐收长叹一声,无奈道:“我积角筑圩两城,本都是靠着复昱城提供粮草。可现在,复昱城已成废墟,我们只得在积角城附近重新开垦土地。好在积角城中屯粮充足,尚能坚持一阵。现在,只能待得新帝登基,再请王命了。”有意无意地看了旁边少昊一眼。
众人心有戚戚,云天若有所思,望向少昊和石夷,抱拳道:“公子,石夷大哥,此番多亏你们襄助,才能将无拘军一举歼灭。我再敬二位一杯!”
三举杯对饮,少昊微笑道:“云兄弟莫要客气。你与玉瑶姑娘谋划缜密,此番就是没有我们,那几万无拘军迟早也是覆灭一途。只是,此次他们虽然败了,怕不会就此罢休,二位还要多多防范才是。”
时不时偷瞟玉瑶一眼。自晚宴开始,她都未曾与他二人说过一句话,不禁叫他直犯嘀咕,为何这仙子今日如此冷淡?难道之前所为,叫她嗅出异样了?
云天微微一笑,又道:“公子勿须担心,兀宁筵兄弟二人若还敢带兵来犯,吾等自有办法应付。只是公子此番正面与无拘国交手,于今后行事,不知可有影响?”
少昊淡笑道:“尾崖一战,我与君子无拘两国已彻底撕破脸皮,既如此,还顾忌那些作甚。”
云天又问道:“公子此番带着尾崖城百姓逃入澄脐山,不知今后作何打算?”
少昊轻声一叹,道:“不瞒云兄弟,我曾与刕阳国主通过书信,他有意派兵协助君子国夺回尾崖城。如今,只有等他们合兵将城池收回,方可将百姓重新安置。”
“刕阳君子两国合兵夺回城池,怕是不会轻易交还公子吧,那公子与昆仑军将何去何从?”
“这个……”少昊面露难色,显然一时未曾想好。
不待他说完,玉瑶对着洞府外招了招手,立时有几人行入洞府,手中还抬着两口木箱。待将木箱打开,众人眼前一亮。那两个木箱之中,满满当当,全是上等美玉。
玉瑶轻瞥少昊,淡淡道:“公子此次襄助莫离峰,剿灭无拘外贼,这里有一点小小心意,便请公子笑纳吧。”
这是玉瑶今晚头次与他说话,少昊暗自激动,却怎也要客气一番,急忙摆手道:“玉瑶姑娘莫要如此客气。此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而且,两位对在下也曾多有帮助,今后但有所需,两位只管开口便是!”
昆仑军如今粮草短缺,军需不足,正是需要金银玉石换取物资之时,见他推辞,云天正要相劝,却只听玉瑶抢道:“既然公子如此大度,我便不再行此虚礼。”
随即望向蓐收和犬叔炯二人,道:“蓐收将军此番劳师动众,情义无双。这里一箱玉石便请将军带回,为将士们添置所需。”又对犬叔炯道,“还有一箱玉石,你便带下去分与众人好了。”
伏獠国人向来生活清贫,哪里见过这么多美玉,蓐收大为心动。而且他们确也急需一笔财货来换取粮草。见刚刚少昊只是稍一推辞,玉瑶愣将送出的东西收了回来,他可不想做这等悔青肚肠之事。稍一犹豫,起身抱拳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多谢玉瑶姑娘,多谢云兄弟!”
“蓐收大哥莫要客气!”云天一边微笑回礼,一边忍不住瞅了眼少昊,不免有些。随即偷偷瞪了玉瑶一眼,又在她腿上捏了一把。玉瑶则狠狠白了他一眼,眼神相对,有些事二人自早已想得明白。
犬叔炯自然更加不会客气,连忙喜气洋洋地领了玉石,下到洞府与众人分去了。
少昊和石夷对视一眼,似有所悟:玉瑶姑娘如此刻意疏远,难不成已猜到北境刺杀之事,是他们所为了?
又听得玉瑶道:“公子,我夫妇二人向来不愿亏欠人情。公子既然不喜玉石,我便为公子出个主意好了。”
少昊心中一动,满含期待道:“姑娘欲为在下出何主意?”
玉瑶淡淡道:“请公子将尾崖城中情况细细讲来,还有,你与刕阳国主之间有何谋划,也一并说来听听。我看看,能否有办法助公子重回尾崖城。”
少昊和石夷微露讶色,大为意动,急忙将尾崖城中布防情况娓娓道来。连北境平廊郡的情况,也一并说与玉瑶听。接着,又将近来与刕阳国主覃冶之间的两封书信,也拿给她看了,随即期冀地看着玉瑶。
蓐收也满是好奇地看着这位赤练圣女。近来她被九夷之人传得神乎其神,连公子少昊都对她如此信任,不知她到底有何神奇之处。
看过信件,玉瑶略一思忱,缓缓道:“尾崖城孤立于西北两境还有卫邙山之间,离西域较近,离北境平廊郡较远。想要将其攻下,并非难事。”
此言一出,少昊蓐收等三人皆是一惊!尾崖城中有十万轩常军驻守,怎在她口中竟似不值一提?蓐收不禁怀疑,这女子口气是否太大了一些。
少昊和石夷早已见识过她神奇之处,丝毫不觉浮夸,只满脸期盼地看着她。
听她继续道:“想要复城并不难,难就难在,复城之后,要由公子继续入主此城。公子虽得尾崖城之民心,但要重新入主此城,光靠民心是难以令人信服的。”
少昊那点心思她岂能不知,领着数万百姓出逃,不就是为了助他今后重回尾崖城么。
少昊急切道:“敢问姑娘,在下当如何去做才好?”
玉瑶淡然道:“欲令众人心悦诚服,复城一战中,公子当起主导作用才行。若过于倚仗君子国兵力,复城之后,你很难与之相争。”
少昊面露难色,如今昆仑军只剩两万人马,而君子刕阳各派十万大军前来。他却如何能在此战之中,呈现主导之力?
玉瑶继续道:“还有,复城之后,想要尾崖城长治久安,公子定要竭力说服刕阳国主,切勿将戈易城归还君子国。”
少昊自能明白其中道理,尾崖城之粮草补给全靠戈易城。若君子国继续从中作梗,则尾崖城迟早还是要落到北境之手。
不过,此刻他最犯难的并非此事,犹豫片刻,忍不住道:“还请姑娘指教,我两万昆仑军,如何才能在复城一战中,发挥主导之力?”
玉瑶端起酒杯浅酌一口,冷淡道:“公子当放下酒杯,即刻启程,率军绕道卫邙山,奔袭平廊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