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心里一震,“额娘的意思是?”
乌喇那拉氏道:“晖儿对现在的局势难道就没有一点研究?如今有希望争一争那个位置的也就是王爷和你十四叔了,如果王爷获得最终的胜利,你还认为弘昊有资格继承王爷的一切吗?”
弘晖自然知道自己阿玛的野心,也知道现在的局势,只是没想到乌喇那拉氏会这样直白的说出来。他定了定神,说:“就算阿玛得到了那个位置,结果也是不会改变的,儿子还是认为四弟的希望最大。”
“糊涂!林佳氏别看现在是正蓝旗上的人,林家的底子就是汉人!满朝文武能让一个汉女的儿子为储?”
弘晖皱眉道:“孝康章皇后不也是汉军旗的?皇玛法还不是一样当了皇帝。再说了,阿玛膝下也没有满人所出的儿子了。”
乌喇那拉氏一巴掌拍在桌上,“谁说王爷没有满人所出的儿子?你额娘我难道不是正统的满人?”
弘晖恍然,“额娘你是说我?”黯然的摇摇头,“额娘不用再说了,儿子这个身体,哪里能做一个合格的储君?”
乌喇那拉氏低声道:“晖儿,你忘了明太祖立皇太孙的事情了?”
弘晖惊愕的站起身,“额娘,你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弘晖原本只是隐隐的有所揣测,乌喇那拉氏想抱孙子想得实在是太急切了,这让弘晖有了些不好的想法,但他一直以为是他想错了,然而今天乌喇那拉氏亲口告诉他,她的心里就是这么打算的。
乌喇那拉氏板着脸道:“这想法哪里荒谬了?嫡子承爵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既然有嫡子嫡孙的存在,凭什么传给庶出之子?”
乌喇那拉氏越说越气,明明这一切都是她的晖儿的,这王府是晖儿的,这天下未来也应该是晖儿的!她辛辛苦苦操持了几十年,难道就是为了拱手让给别人?
不!绝不!
乌喇那拉氏激动的道:“自古以来就有立皇太孙的习俗,南齐武帝萧赜就立孙子南郡王萧昭业为皇太孙,唐高宗李治也立孙子李重照为皇太孙,元世祖忽必烈立孙子铁穆耳为储,明太祖朱元璋立孙子朱允炆为皇太孙,明成祖朱棣立孙子朱瞻基为皇太孙,明神宗朱翊钧立孙子朱由校为皇太孙……史上有这么多的先例,怎么就不能立我的孙子做皇太孙了?”
乌喇那拉氏抓着弘晖的肩,兴奋的道:“晖儿,只要你能生下一个健康的子嗣,那他就是有着纯正满族血统的嫡子嫡孙,天命应当继承王爷的一切!伊尔根觉罗氏刚生产,这段时间你多宠幸文达氏,争取明年生个健康的小阿哥。”
弘晖苦笑道:“额娘,你想得太简单了。二伯难道就不是嫡子?可他依然没有能够继承皇玛法的江山,可见并不是嫡子就能继承一切的。二伯被圈,皇玛法没有迁怒弘皙,可是依然也没有册封弘皙为皇太孙……”
“这怎么能一样?”乌喇那拉氏打断了儿子的话,说:“你二伯是犯了谋反之罪被皇阿玛废除的,弘皙身为其子,原本就应当一并获罪的,皇阿玛心软赦免了他,宠爱如昔,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他一个罪人之子,还敢肖想其他?”
弘晖摇头道:“额娘,你还是想得太简单了。皇玛法没有立弘皙为皇太孙,二伯的事情自然是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再有一个就是:叔伯们都如狼似虎的,就算立了弘皙为储,他也坐不稳这个江山!”
“额娘你算算,南齐武帝萧赜就立孙子南郡王萧昭业为皇太孙,即位之后,第二年就被萧鸾所杀。唐高宗李治立孙子李重照为皇太孙,其后李显被太后武曌所废,改立李旦,李重照也被废为庶人。明太祖朱元璋立孙子朱允炆为皇太孙,之后朱棣谋反,在位不过四年。”
“所以说,当他人权力过大之时,立皇太孙只会使其速死。林家人丁虽然单薄,林如海的同年、学生却是不少,张家在朝中也极有人望,如今林墨白从军,以他之能,也必定可以在军中占有一席之地,林家大势已成。再说下一届大选,皇玛法必会给四弟指婚,以皇玛法对六弟的疼爱,爱屋及乌之下,定会给四弟指一个强有力的妻族。”
“相反,乌喇那拉家这些年已经在走下坡,伊尔根觉罗家经过大阿哥的打击,势力也有所减弱。最重要的是,儿子身体弱,武不能上马挽弓,就是读书久了身体也有些经受不住,办差更是力不从心。这样如何能给儿子积攒人脉声望?四弟却是文武双全,等大婚之后开始办差,其光芒再也难掩,我拿什么和他争?”
“阿玛年已不惑,说句大不孝的话,还能有多少寿数?人生七十古来稀,就算阿玛还有三十年的寿数,儿子却不知何时才能生下一个健康的子嗣来。”他在康熙五十一年成亲,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年,七年生了两女一子,按照这样的概率,还要七年才有可能生下一个健康的儿子。
“额娘您想想,皇玛法是不是更看重年长的叔伯呢?皇玛法在诸多儿子中,都要选择年长的进行考验,从未想过传位给年幼的皇子,哪怕是最受皇玛法宠爱的十八叔也没有那个资格,阿玛又怎么会舍弃早已锻炼成材的四弟,而选择年幼的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