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福晋,你当真是为了那几个女孩子的婚事着急才弄的这么一出?”唐果声音平淡,也不大,不过很有效的让屋里安静下来。
老富察氏脖子一梗,“夫人是想给老婆子扣罪名了吗?”
唐果淡淡道:“侧福晋的罪名何须本宫来扣?今儿在场的人多的是,侧福晋的言行举止自有明证。至于是否逾矩、有罪,到时候自有宗人府裁定。”
老富察氏一愣,她那侧福晋儿媳妇兼堂侄女儿赶紧跪倒,“夫人恕罪!奴婢的额娘年事已高,行事昏乱,有得罪夫人的地方请夫人宽宥则个!她老人家素来喜爱女孩儿,见奴婢那侄女儿在家里嫁不出去,被人家指指点点,实是急了……”
好个会说话的!
唐果挥挥手,打断她:“本宫对侧福晋没什么要追究的。但她今日言行,已非妯娌之间闲话。选秀是朝廷大事,侧福晋想必没有忘记。”
不等那婆媳俩抢话,唐果又道:“本宫刚才说过了,侧福晋的言行由宗人府管。至于侧福晋一再强调的女孩子们的终身,本宫倒是要分说几句。并非是向侧福晋交代,你没有知道的资格。只是不想日后传出皇家耽误了谁谁的婚事这样的谣言。”
老富察氏气得要爆血管,内心深处隐约觉着不妙,但到了这个地步,事情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唐果略微提高声音:“本来么,皇上也好,知情的后宫妃嫔也好,碍于女孩子们的名声,都不提她们留牌子至今,不指婚也不撂牌子的原因。但侧福晋闹出今儿这一出,这事儿也就有掀开的必要。说起来,这几个至今被留牌子的姑娘,俱是出身满洲名门大族。康熙四十一年选秀,将包括她们在内的十几个女孩儿留牌子,皇上原有将她们指婚的意思。”
看在座的女人们都在细听,唐果笑笑:“各位想必知道,眼下因实行了八旗兵役制,八旗男儿娶妻的年龄比以往要大得多。服了兵役出来,十八、九岁才议亲的很普遍。”
裕亲王福晋笑道:“不错。奴婢的娘家侄子,直到二十岁才娶的妻呢。便是府里的世子保泰,也是十九岁那年,蒙皇上恩典给栓婚,娶的富察氏。”
裕亲王府老一辈的侧福晋也跟着附和。
唐果点头,“皇上原是打算将这些留牌子的女孩子留个一、二年,那时她们也不过十五、六岁,到时指给军中表现良好的青年子弟,取个奖励上进、男才女德的意思。哪知过了一年多,有些女孩儿的母亲、姐姐、近亲属们,便做出了有失女德之举。”
女人们心一颤,完了!
富察氏啊富察氏,你害死这些女孩子了!
裕亲王府世子福晋富察氏脸煞白,身子摇摇欲坠,咬牙忍耐。
那钱佳氏眼前发黑,跌坐在地,明知失礼失仪,但再也没力气站起。
唐果话已出口,绝无收回之理,况且她所说的,一半是实话。留牌子不放的,除了家里传闲话的,还有旁的事触怒皇帝的,不过那不能拿明面上说——这也是老富察氏倚仗的地方儿。唐果情急无法,只好都归到一处,要不真让富察老太婆给堵死了。
“刚才侧福晋提到十二福晋,本宫不知你是什么意思。不过你既然提了,那本宫也不必再为那些人隐瞒。康熙四十二年腊月,十二福晋生子之事,本宫不必再说,想必诸位都知晓得很清楚。事后京城里各种流言蜚语,想来大家也都听说了。侧福晋所谓被耽搁终身的几名秀女,本人倒是没参与其中,但她们的母亲、姐姐等直、近亲属,都曾大肆传过闲话。‘多言’乃是‘七出’第六条,敢问侧福晋,你是有儿孙的人,你会为你儿孙寻个这样人家的女孩儿做正妻吗?”
富察氏张口结舌。
她不敢回答“会”——她孙子显亲王世子衍璜也是要皇帝指婚的。
唐果冷笑:“看来侧福晋是不会了。当年皇家宽容,不愿与那些个多嘴的无知妇人计较,这才没追究她们妄议皇家的大不敬之罪。但皇上也断不能将这种人家的女儿指给青年才俊们。陛下仁慈,想着留牌子几年,给相关人等一个警戒,若能幡然悔悟,改了这个毛病,便撂牌子放其自去婚嫁。至于何时,本宫不知,圣上自有决断。却不是侧福晋能过问的事儿。”
老富察氏很清楚唐果在搅浑水。可传闲话这事儿,都过去两、三年了,怎么分证谁传、谁没传?
真分证起来,万一皇家追究那些女人的大不敬之罪,怎么办?
她脑子里一团乱麻,想不明白筹划得好好的,怎会变成这样。现在要怎么办?
唐果也不再说话。
裕亲王福晋正要讲些什么转移话题,外头通报:“毓庆宫大阿哥到!雍郡王府大阿哥到!”
弘晳和弘晖进了屋,一通儿行礼,唐果问:“你二人来此有事?”
弘晳垂手答道:“回皇玛嬷的话,孙儿的阿玛和四叔来了。”
胤礽和胤禛都知道皇帝今儿出游。快下大雨那会儿,他俩都打发人去问了皇帝是否返回。
听说尚未,两人不约而同,命人打点了些防雨之物,领着人出来,打算去迎迎老爹。